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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黠得意的劲儿，气得鼻子里也哼了一声，两手一撒就往外走。

&esp;&esp;斯南一只脚站不稳倒在了外婆身上：“喂喂喂！”

&esp;&esp;善让一愣，伸手扶住斯南，想起北武说的孩子们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esp;&esp;“喂什么喂，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真麻烦！”斯江故意大声抱怨。

&esp;&esp;见斯南嘴一扁要哭不哭的样子，善让别过头努力忍住笑。

&esp;&esp;“阿哥，请让一让，吾要拿块揩布还有毛巾，有宁笨手笨脚，到处噻是蚊香灰（有人笨手笨脚，到处都是蚊香灰）。”斯江叹了口气，声音又响了几分：“唉，还是斯淇妹妹懂事，伊勿当心把桔子水弄翻了还晓得私噶（自己）擦干净。”

&esp;&esp;侧身躺着的景生闭着眼，嘴角却不禁抽了抽。

&esp;&esp;“吾来弄。”“吾去！阿拉一道进去！”“啥宁噶笨（谁这么笨）？肯定是南南，哈哈哈哈。”阿大阿二阿三来劲了，很快簇拥着斯江，捧着揩布毛巾跑了进去。

&esp;&esp;斯南推开外婆和善让，独自坐在地上抱着“伤脚”哭。

&esp;&esp;“吾想姆妈了，吾要回新疆。”她另一条腿左右扫荡，把蚊香灰刮得到处都是，再看看毫无反应的阿姐，赌气道：“上海一点也勿好白相。坏宁交关！（坏人很多）”

&esp;&esp;斯江不理她，蹲下身擦地：“阿哥，席子上也有，侬拿毛巾揩揩。”

&esp;&esp;阿三膝行着去擦凉席，顺路对着斯南做了鬼脸：“小哭包，快点哭呀，侬格眼泪水呢？嘻嘻嘻。”

&esp;&esp;斯南恼羞成怒，拿腿去踢赵阿三：“走开！走开！”

&esp;&esp;斯江压住她的腿，拿出了中队长的威严：“陈斯南，你不讲道理，说话不算数，做错事也不道歉，惹了麻烦哥哥来帮忙，你还捣乱。你才应该走开，去床后面好好面壁！”

&esp;&esp;斯南张着嘴半天，才明白过来对自己千依百顺花好稻好的阿姐是真的翻脸了。她把伤脚往自己大腿上一盘，两个手撑着地就往客堂间里挪：“吾覅阿姐了，反正吾是姆妈捡来的新疆小囡，吾要回去寻吾格新疆爷娘！吾现在就走！”

&esp;&esp;斯江把揩布一摔，抢在斯南前面出了房间，在五斗橱里一顿翻，拿出一张剪报，送到斯南眼前：“姆妈在火车上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这就是哈密火车站！你看！你脑袋像一个长冬——挤得有点长，这就是你，什么捡来的新疆小孩，你怎么老是胡说八道？你连姆妈都不要了？姆妈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esp;&esp;斯南瞟了一眼，吓了一跳，愣了愣，猛地摇头：“你才胡说，我不信！这肯定不是我。”

&esp;&esp;“是你，是你，就是你！”斯江把剪报丢回抽屉里，拿出清凉油，抠了一大块擦在她脚背上烫红的那处，斯南疼得龇牙咧嘴：“不是我！不是我！就不是我！”

&esp;&esp;斯江丢下她：“随便你，你不认阿姐就不认好了，你要回新疆就回去好了。”她气囔囔地一摔帘子，回房里去了。

&esp;&esp;阿大阿二阿三捧着揩布毛巾出来，对着斯南挤眉弄眼。

&esp;&esp;景生睁开眼，腿一弯，让出宽敞大道来，只差没说个请字了。

&esp;&esp;斯南梗着脖子歪着头，骑虎难下，心里慌慌的，回头看看还在摇来荡去的帘子，再回头再看看大表哥的脸色，咬了咬牙：“哼，吾没钞票！明朝再走！”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里，爬上大床缩成一团。

&esp;&esp;阿大阿二阿三笑得不行，一人吃了景生一脚。

&esp;&esp;“睏高！”景生喝道。

&esp;&esp;大哥发话，小弟们赶紧憋住笑在席子上无声地捶地。

&esp;&esp;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顾阿婆叹着气熄了灯。

&esp;&esp;斯南在黑暗里突然冒出来一句：“吾要睏高了！（我要睡觉了。）”

&esp;&esp;斯江立刻回了一句：“你别吵，我都已经睡着了。”

&esp;&esp;“你睡着了怎么还说话？”

&esp;&esp;“我说梦话！”

&esp;&esp;“你骗人。”

&esp;&esp;“就骗你怎么了？”

&esp;&esp;“……”斯南仔细想了想，好像不能怎么着。好气哦，这肯定是个假姐姐！说不定什么妖怪变的，还有大表哥，也是假的大表哥了，他们两个妖怪是一伙的。她现在变成唐僧了，好可怜，想着想着，气着气着，竟然睡着了，梦里自己骑在了下午放的那个燕子风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