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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在的旅馆这一层已经被仙门以旅游团的名义包了下来,老棉等人就在其他房间休息,等着村里最后的事情收尾后就一道返回尧市。
走廊上没什么人,跟着肖家一道过来的肖氏的人和仙门弟子这会儿都在忙着制药和符,以便于离开前能烧成灰烬后在村中散开。
薛清极看着窗外最后一抹晚霞收拢,村庄被夜晚纳入囊中,轻笑道:“此地山民若非有大阵庇护,或许早就在服用山神水一段时间后出问题、或是招来孽灵聚集了。”
“但要是没有大阵,或许也不会有山怪。”严律咬着烟道,“精怪只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出现。要是没有山怪,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出了。”
顿了顿,他苦笑一下:“我应该早点灭了它。”
薛清极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从严律的神色中瞧见一些难掩的疲倦和沉闷。
这妖活了千年,其实从来就没真的长成个配得上“妖皇”这称号的性格。不懂人心,不忍猜忌生灵本性,又太心软,偏偏又是个必须长生不死的怪物,这弑神的惩罚对他人来说或许真的是“赐福”,但到了他这儿,真可算得上是实打实的折磨。
“我虽依旧认为你心慈手软,但有些事并非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与你的心软无关。”薛清极半垂下眼,手指在严律布满云纹的右臂上顺着纹路划下,勾了勾他的小指,“你遇到它时,它是好的,现在变得面目全非,却并非是你导致。”
严律心中依旧沉甸甸地像压了块儿石头,但被薛清极的手指这么一勾,又好像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薛清极又道:“真要算起来,走到如今的地步,源头应当从地下这处洞穴形成便开始了。当初若是知道这下头是这模样,或许就不会在这地方落阵,也早就发现淬魂术的存在,不至于再发生后面许多事情。”
提到洞中的事情,严律当即又想起那具连山怪都觉得奇怪的尸体,神色凝重,眉间折痕更深。
薛清极对他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低声道:“在想什么?”
说话时勾着他的手指用力了许多,不自觉地表达出不满。
他这脾气跟年少时其实没差多少,那会儿严律跟他偶尔说话时跑神,他也会搞出些动静来让他再把注意力转回来。
严律的眉头略微松开些,想了想,再开口时就已换成了古语:“山怪临死前说那些尸体里有一具很奇怪。”
“我记得。”薛清极也转了语言,他当时没来得及跟严律一起过去,而是留在山怪跟前儿说了些话,这茬他抹了过去,以免严律又想起来追问,“有疑点?”
“当时洞里情况复杂光线也不太好,我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严律慢慢道,“那尸体确实和其他死人都不一样,穿的戴的应该是千年前的打扮,而且绝不是那会儿的村民模样。我一开始以为也是个死于淬魂术的人,但检查后发现这人的内脏全都完整,唯独心脏整个儿不见了。”
薛清极轻咦:“但死于淬魂的人最后大部分是心脏爆裂而亡,并未见过心脏不见的人。到底是怎么个‘不见’样子?”
“像是被人开膛后夺走了。明明没了心脏,但这人的脸上却还带着笑,好像是心满意足了似得。”严律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几乎侧过头来对薛清极说话,“我在他后背上发现了一处应该一直没能愈合的伤口,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那位上神留下的鞭痕。”
对严律来说,“那位上神”指的是哪位没有任何悬念。
嗥嗥这族据说存在已久,仅次于上神们之后诞生,能力剽悍又喜斗喜杀,族内斗争严重。严律这支儿通体雪白的也称为雪嗥,本来还算是族内尊贵的一脉,后来基本断在了内斗中。
严律刚出生就被不止是同支儿的哪位抱着从族中逃走奔命,同支儿后来也死了,还是幼崽的严律被压在同支儿身下躲过一劫,眼瞅着就要断气儿,那位上神自洞府中出来,将他捡了回去救了他一命。
这几乎都算是神话故事的旧事薛清极也算清楚,还是有回严律喝大了说漏嘴,被他套话给套的全都秃噜出来的。
严律平时很少提这些,薛清极也并不怎么喜欢他想起那位早就寂灭陨落了的神,所以压根不问,没想到这回死而复生的这段时间里听到上神的事情比他以前几年听得都多。
这事显然也超出了薛清极的预料,他惊愕道:“是给你赐了这见鬼的‘福’的那位?不是早就死了么?”
“好好说话行不行,”严律听出他话里的排斥,无奈道,“不然呢?我其实正经见过的上神也只有祂,那会儿祂们这个种群基本已经陨落光了,祂也……勉强吊着口气儿吧。我跟祂一道游历的时候见过几次祂以自己骨血制成的长鞭,抽下去的时候皮开肉绽,又有电打过似的焦痕,祂不喜好杀戮,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鞭,但只要动了,挨了这一下的无论生灵妖魔都没有活着的。所以见到这伤口我也吓了一跳。”
薛清极若有所思道:“洞中一位‘山神之子’留下的记录你还记得么?他说曾瞧见山神沐浴时,身上似乎有一处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