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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雨一怔。随后她低头压低帽檐。
“是啊……吉小姐,你是我的贵人。”
这么说完,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时钟。
回忆着吉霄的做法,方知雨从不同类型的鲜肉中挑定部位,然后下到锅里、看钟点。
真神奇。从没想过有一天读秒竟然不是为了数心跳,而是为了让食物更美味。
方知雨掐着点捞起牛肉,夹给吉霄。
“又说自己学东西慢?”女人说,“这不是学得很快吗。”
忙了一整日还要两边受气、饿着肚子加班到天黑。如此一天后,在餐桌上听到这样一句简单的认可,你的心会和平常感觉不同。会被轻易地就被勾起涟漪。
方知雨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好像一个过期罐头,被人珍惜地买回家,把她全部吃下去,然后洗干净、种上花。
“也不知道秒数掐准没。”她对朝她播下花种的人说。
吉霄夹起方知雨给她烫的牛肉,裹裹酱汁,放进嘴里。品尝完后评价:
“确实不如我娴熟,”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要打分的话……”
见吉霄眉头微蹙,方知雨小心地问:“能及格吗?”
“岂止及格,”女人说,“起码94分。”
听到这里,方知雨终于莞尔。
见眼前人难得地展露笑容,吉霄隻觉自己就像在看一部黑白电影,突然转成彩色。她想这个长着一双猫眼的女人果然很适合笑,只是她自己好像不知道。
苦瓜脸?不存在的。他们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方知雨。
“烫个牛肉而已,这么开心?”想到这里,问她。
“是啊,”笑得眉眼弯弯的女人说,“能照顾到你,我很开心。”
听听这话,真不知道当事人是无心还是有意。
不仅是她说的话,她做的事,甚至包括她这个人本身……都在自相矛盾。
“方小姐,你好像很容易当局者迷。”
方知雨抬起一双眼狐疑地看过来。被她这么看着,吉霄隻觉自己的心好像是在被一隻懵懂的猫轻轻地挠。
然后她想,就这么暂时把方知雨留在云雾中好像也不坏。
很多事情,只需旁观者清。
刚暗忖至此,就发现方知雨的帽檐上不知何时沾了两叶香菜。提醒她之后,她想自己扫落,却总找不对位置。
因为她刚才笑了,便觉得她们亲近了些。吉霄不禁朝她扬手,想要帮忙。
然而下一秒,刚才还在笑的短发女人就立刻僵住,条件反射地往后欠身。
是第几次了?像这样躲开她。
不仅躲开她,还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香菜叶已经掉落,她仍用手挡着自己,丝毫没发现她的手腕就在这时完全暴露——
薄弱的肌肤上,赫然是几处新鲜的掐痕。
吉霄收回手,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些浅红色印记。
谎言
餐吃到尾声,招服务员来埋单,却被告知吉霄早付过了。出餐厅进电梯,方知雨想转钱,被拒绝。
“那下次我请!”
吉霄没回应这句,隻问她:“吃饱了没?”
“饱到路都走不动。”
“味道呢?觉得如何,好吃吗?”
“很好吃。”
“还想再来吗?”
“当然!”
“那你就又有一个愿望了。”
这个人,分明是在反驳她那句,“我没有愿望。”
无论怎样,有句话必须要说——
“今晚谢谢你,吉小姐。”
“别客气。能照顾到你,我也很开心。”女人说,“毕竟你把命都换给我了。”
最后一句把方知雨听得一惊,震然看向吉霄。
吉霄也回看她,轻描淡写地问:“怎么了?”
努力地承受着女人的注视,方知雨无论如何都要跟她确定:
“年会那晚的事……你究竟记得多少?”
“都记得啊。”
“可你当时明明喝醉了?”
“喝醉了就要失忆?”
“你有失忆症啊?”
女人耸耸肩:“那晚没发作呢。”
电梯就在这时到达底层,吉霄先往外迈步:“三千问留到车上继续吧。在这等我。”
“所以,你记得我花名叫什么?”上车刚坐定,方知雨就急着问吉霄。
“是啊,”吉霄说,“不然怎么会叫你‘三千问’?”
这话一出,令方知雨在副驾座里陷落。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泄气。
吉霄一边发车,一边暼暼她:“怎么?我不能记得你?”
记得我却不跟我打招呼……这抱怨她可说不出口。
现在,饭也吃过了。她却变得更加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她以为吉霄厌恶她。但厌恶一个人会请她吃饭、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