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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席卷山林,吹得陵墓旁的人睁不开眼,山间中草木晃动的厉害,蛰伏在丛林内的人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姬发挥了挥手,士卒们带着扛来的石器开始挖墓,高耸的土堆被逐渐被夷平。
硕大健壮的搭在耸立坟头的墓碑上,手臂的青筋鼓起,接着摸了摸粗浓的胡须,“至你十几岁起上战场,与我周军第一战,便杀我周人数千,此后周商数次交战,皆由你统兵,斩我周人数万。”
“牧野一战,伤我万人。”
青筋越来越明显,“你不是不败吗,你终究还是败在我周人手下。”
战死即是败,若他不死,胜负还难定,但是他已经死了,也就败了!
姬发的手微颤了一下,“已经死了啊!”深皱着眉头思考,既然都已经死了,再这样做又有何用。
可一想到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周军将士,他将那份怜悯收起。
士卒们一铲一铲的挖着黄土,与人一般高的圆土堆逐渐变低,石砌的棺室显露。
将石室上的黄土抛开,力大的几个士卒举着石锤,一锤锤凿着棺室。
——碰!——
除了这凿石的声音,还有山间天边的闷雷。
很快,石室被凿开。
不仅墓地简单,就连石室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石壁上的长明灯已经灭了,只剩中间的一口红木棺材。
周人对于礼製,和商人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上天也是极为尊崇,讲究厚葬。
南仲虽对于周是罪人,但对于商人来说乃是护国护民的英雄,就算是面临国亡,但是有着几月的喘息之际,好好修一个陵墓还是能做到的。
“商人也太小家子气了!”
他似有些气,商王室与那些庸碌的诸侯陵墓一个个皆占地数里,随葬品无数,而南仲这样一个功勋显着的诸侯,墓内空旷的凄凉。
红木棺被众人从石室中抬出。
外面的空地上设好了祭坛,摆上了刑具,祭祀官穿戴好服饰点起了篝火,嘴里念着一些奇怪的语言。
狂风从未停歇,甚至越来越大,忽来的一阵风将篝火吹灭。
原本钉好的棺盖居然被风吹起,铜钉拔起,棺盖吹翻,压住了开棺的好几个壮汉。
而红棺底纹丝不动。
今日本是晴天,天空却响起了闷雷,这风也来得怪异,不免让武王身后的人唏嘘。
红棺中的人静躺,卸下铠甲穿着侯王庄重服饰的人,让人不由的起敬。
下葬已经几月,南仲的面色依旧红润,如同活人一般,看着让人误以为只是睡着了。
铜色的脸上有几道新增的明显的疤痕,闭目安详。
祭坛都已经开了,他也曾在先祖面前发誓,取南仲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周军亡灵。
“取尸,行刑!”
就在两边山间蛰伏的人将要出手时,墓地后面响起一道清澈的喊声。
百官与将士皆朝那个方向跪去,姬发也走近躬着身,“母后!”
“你替天行道,本是好事,可你为何要学那些暴虐之事。”
“儿臣并非,只是这南仲杀我周军将士数万”
“他如此,不过也是替那商王卖命,你既已取天下,善待了天下的臣民,那其中也有他,他即是臣,也是民,如今已是魂归,你又何必再大动干戈呢。”
“为人君者,心怀四海,你父亲仁德,对着满地无人认领的枯骨亲自立碑埋葬。”
当年文王狩猎路遇无人认领的白骨,言及自己是一国之主,白骨既在他的土地上那他便是他们的主人,遂亲手埋葬。
使之天下归心。
而如今他取得天下,那么商也就是他的,他却行着与文王相反的事情。
一句惊醒梦中人,姬发恍然大悟,跪地涕零道:“儿臣叩谢母后教诲。”
子眛身后跟着吴世齐,而这个必然能让武王打消动刑念头的办法正是吴世齐想的。
姬发孝顺,继承父亲遗愿,心中纵然有恨也是不敢违背父亲的。
子眛撇过一眼,被人从棺中抬到了地面的尸体,心中颤动。
“我知你心中芥蒂,我在西岐二十余载,郜儿为你手足弟”
“是儿子糊涂!”姬发要比子眛都要大上几岁,跪地哭着。
“天下虽取,人心还不全,你应当多思虑些,你这般做那些殷民会如何想?”
子眛的话,既保全了南仲,也有为武王的天下想着。
得一番提点,姬发由衷感激,“是儿子思虑不周,儿子这便回去拟製,追封南仲,替其修筑陵墓。”
“你已惊扰亡魂,带着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