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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
洛怀珠笑了笑,闭眼仰头靠在圈椅上,没有说话。
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带阿浮去沈家。
即墨兰看出了洛怀珠的犹豫:“你那右手毁得厉害,重些的东西都拿不起来,还需阿浮定时给你按揉穴道筋骨。”
“沈府森严,暗探接连被拔除,探得的消息无多。”洛怀珠睁眼,看着顶上桁木,“不测之渊,何苦要连累我们阿浮去。”
阿浮当即反驳:“我不怕!先生昔年远渡波斯,说要研究波斯文字文化,结果被波斯国王认成女子,掳了回去……”
即墨兰立马坐直,喊道:“小阿浮!”
阿浮半点也不怕他,继续抖搂某些人的糗事:“凯风与清和两人摸进王宫,将先生救出,我们一行人逃命回陇右,一路可惊险了。那年我才八岁,半点都不怕!”
鬼神医还是他们那时候从波斯人手中救出来的。
“哦?”洛怀珠这可就不困了,“舅舅当年,还有过这般经历呐。阿浮,你仔细说说,那国王怎么就把舅舅当女子了。”
阿浮神采飞扬,预备将事情娓娓道来。
即墨兰急了,起身拉起阿浮:“天色既晚,少说闲话,早点歇息去。”他又转身看向不住打量他的洛怀珠,“还有你,身子这么差,就少费点神。”
洛怀珠和阿浮对视了一眼,拖长声音应他。
“哦——”
有人恼羞成怒咯。
竹马子
春夜月明,沈妄川回到延宁宫斜对面的沈宅。
刚进前院回廊,便瞧见沈昌坐在正堂,似乎在等着他。
书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浑身哆嗦不已。
沈妄川脸上笑意一敛,恢复了惯常的阴郁,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看向不停打量他的沈昌。
“途见过父亲。”
他草草行礼,显得不大尊重。
沈昌没有计较,看着他从狐裘里面伸出来的手,反倒关心了一句:“天气寒凉,怎么不把手炉带着。”
沈妄川随意道:“飧食时,落在十三间楼雅间了罢。”
“你身子弱,该叫店家给你把炭火添上,一路暖着。”沈昌依旧一副关心他的模样。
谁见了不说一声“慈父当如是”。
沈妄川拢着手,并没有回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不知跪了多久,脸色白得比他还要厉害的书童。
“不知小童做错了什么,父亲这样罚他。”
沈昌垂眸,瞧了书童一眼,眼里沉沉似无水枯井,森然冷寂。不过一眼,他又抬起头来,一副慈祥和蔼,关心儿子的模样。
“他是你的书童,本该寸步不离照顾你,却玩忽职守,让你一人在外。这要是受了风寒,少不得又得卧榻半月,为父怎能不罚他。”
沈妄川心底冷笑,脸上表情也没有多收敛:“父亲错怪他了。是我让他回马车上拿点东西,不巧碰到云舒郡主,避了一下人。后来碰见父亲,又与洛娘子相谈甚欢,一时忘了他罢。玉津园这般大,我若是走开,他上哪里寻我去?”
沈昌脸上带着宽和的笑容:“原来如此。那你起来罢。”
后面那句话,是对书童说的。
书童颤抖着谢恩,摇摇摆摆站起来。
“往后,”沈昌放低声音和他说,“无论郎君去到哪里,都必须要紧跟着,好好照顾,知道吗?”
书童白着唇拱手道:“小的遵命。”
沈昌摆了摆手:“走吧,好好照顾你们郎君,给他拿个新的手炉暖着,可别冷到了。”
“是。”书童应声,倒退几步后才转头走到沈妄川身后。
沈妄川黑沉不虞的眼神,对上沈昌虚假笑意的眼神。
两人静立原地,谁也不动,谁也不移开眼去。
书童垂头盯着地面,更加不敢说话。
院中花薄,春夜晚风一吹,就可怜巴巴缩着花苞,被摇得一个劲儿乱摆。
月色如流水泄入,铺满青石板,晃荡起银色的光波,照亮了轻纱一样的雾气。
冷意顺着石板,越过长廊,扯住狐裘大摆攀爬到小腿、膝盖。
沈妄川狐裘下的脚,微微动了动,眼神后瞥,瞧了一眼几乎支撑不住的书童,终于开口,说了句:“走吧。”
他大步流星往自己院子走去,中途一直握着拳头,不住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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