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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凛然和邪气,就像榕树在绞杀植物的时候,温柔地缠覆,缱绻柔缓,步步为营。
江衍鹤看向她。
看向坐在礁石上,脸色苍白的那个人。
她的衣摆被风吹起来。
夜里的月色照耀在她的身上,好像融在白光里,宛如一尊玉面观音。
选的角度真好,是他心里最干净的位置。
这里风不算太大,浪也不会打到她。
那些因为名画追他的鼠辈也不敢下来。
要好好观看,他为她赴死。
那一刻,他从百丈危崖往下掉。
伴随巨大的车辆落水声,水花四溅。
“扑通——”
礼汀突然意识到,和之前在家里做的那场梦一样。
她的爱神,跌入海底。
除了耳畔巨大的轰鸣,一切爱与挚,声与色。
悉数被海洋吞噬,无影无踪。
很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江衍鹤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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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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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汀赤着脚从礁石上下来,浪潮拍打岩石,激荡起来的水花,把自己全身打湿了。
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眼睛已经模糊到无法视物,迷离地看着远处摇晃的水光。
她用手指擦了擦,水痕越擦越多,完全不能缓解。
顺着鼻梁流到嘴角。
礼汀舔了舔,咸涩一片。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上面嘈杂喧哗。
之前追逐江衍鹤的车,还在鸣着笛不敢下来。
毕竟这里距离公路路面几十米高,一群人在上面用呼叫装备汇报着情况。
礼汀小心翼翼地躲开他们的视线,赤着脚,踩到了一个被冲上岸的海葵。
它的小枝角陷进她的脚心,让皮肤感到一点刺痛。
已经没人照顾她的情绪了。
平时她最喜欢光着脚,冰凉又自由,很舒服。
在江衍鹤家里,每次光着脚走来走去,那人总是会告诫她,会踩到玻璃。
上次光着脚跑出去,被他捞着腰抱回去。
就像那种往外冲刺的小猫,被主人用手掌抓着接住,抱回来。
又兴高采烈地,变换了一个方向,喵呜地小声叫着,摆动着灵活的尾巴,再次准备冲刺一样。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会被他接住。”
当时觉得甜滋滋的过往,现在唯有一阵想掉眼泪的冲动。
可是那个会心疼她光着脚,会接住她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他就在眼前的冰冷大海里。
礼汀咬住下唇,用手解开小船的锁链,手掌被铁锈蹭破了皮。
被海水一浸,痛感逐渐深入。
她实在不会游泳,也不敢贸然下水,心里阴影实在是太强大了。
就像一座有巍峨的高山投射下的阴影,厚重地镇压在胸间。
女生划着堆满红色花朵的船,用桨用力一推廊桥,往江衍鹤落水的地方划去。
但是由于没有经验,小船撞到了周围几艘船,碰撞着差点倾覆。
礼汀从来没有划过船,陌生又笨重的桨,她举起来摇晃都吃力,更别提稳定匀速地划动。
勉强划了一会儿,已经耗光了全部的气力。
女生搽干净脸上的海水,月色下,她身上已经湿透了。
风衣被她叠好放在礁石后面,因为害怕那些追寻江衍鹤的人找到。
身上只有一条薄如蝉翼纱的裙子,因为被打湿,所以贴在身体上。
她为了维持平衡,晃晃悠悠地改变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少女的曲线在水面影影卓卓。
礼汀突然发现,原来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按钮,是螺旋桨的开关。
她扭动了方向,选了一个最小的档,免得发动机轰鸣过于强烈,被绕远路下来找寻的人发现。
礼汀终于划到了那人落水的位置。
“江衍鹤——”
“鸟鸟——”
女生伫立在小船上,对着汹涌的浪潮,一声声呼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逐渐有点歇斯底里。
那个人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点回应呢。
她眼睛湿漉漉地,坐在花瓣中间,小船在深蓝到浓黑的海面,晃晃悠悠地,在海浪之间浮动。
怎么办,我要不要跳下去找他呀。
其实这条命没有多么紧要。
但是窒息的感觉太可怕了,比死还可怕。
因为不可以亲眼见证死亡,却会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