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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戈笑他,“刚刚那盆蒸肉都吃不完呢,还想着别的。”
她和银河一起看着厨房,王鹤玲似乎是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也回头冲他们微微笑了一笑。
弋维山余光瞥见,也笑道:“饿了?快了快了!”
银河居然像听懂了似的,满意地又哼了一声,甚至咧开嘴露出笑来。
弋戈忽然有些怔。银河撒娇的回应好像瞬间打开了她的感观,电视里喜庆的背景音乐、厨房里热油浇在鱼头上的刺啦声、王鹤玲淡淡的笑声,终于真正地,汩汩流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由此发现,这情景里他们居然真的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了。
所以大家总说新年会发生好事么?看来是真的。
弋戈坐上桌后,着实被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吓了一跳。弋维山和王鹤玲两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居然变着花做出了九道菜来,而且个个都是硬菜,看起来一点不输酒店定制的那种。
“怎么样,爸爸没吹牛吧?”弋维山得意地摘下围裙,“我从小也是学了你奶奶不少手艺的!”
弋戈不得不承认,她这位一向装腔作势的老爹,此刻的模样终于有那么一丢丢可爱了。于是她真诚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肯定道:“厉害!”
弋维山满足地大笑起来,也不忘赞赏妻子,“你妈妈也是进步了好多的。看这个苹果派,还有这道海带汤,都是她的杰作!”
弋戈的目光被那香喷喷的苹果派吸引,口水已经不争气地分泌出来了,“看起来很好吃。”
“吃吧!”银河在桌边晃悠,王鹤玲其实有些害怕,但她极力忽略,语气轻快地说。
弋戈中午只吃了两片吐司应付,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肚,拿起筷子后先夹了只葱油鸡腿,碗里也被弋维山和王鹤玲夹来的各种排骨鱼虾堆成了小山,把银河馋得直流口水。
吃了几口弋戈忽然发现,这九道菜里,有五道都是陈春杏的拿手菜,干豆角烧排骨、油面筋塞肉、蚂蚁上树、剁椒鱼头和油焖大虾,即使在桃舟时她也很难一次性全部吃到,而且味道也毫不逊色。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看了弋维山一眼,他正在给王鹤玲夹菜,并自得地嘚吧着虽然很久没做但他的厨艺丝毫没有退步云云。转念一想,弋维山和三妈都是在桃舟长大的,拿手菜差不多也很正常,于是她并没深究,把菜和米饭吃完,又接过了王鹤玲切好递来的苹果派。
饭后弋戈主动揽了洗碗的活,银河趴在厨房陪她。她一边刷碗一边想着,弋维山刚刚在饭桌上都没提到三伯,那么三妈今晚会在哪过年呢?和陈叔叔一起吗,还是在医院照顾三伯?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对三伯感到些许的愧疚,她似乎太顺理成章地支持三妈了,甚至一直没想起过三伯。现在想到他有可能正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度过这阖家团圆的节日,心里才产生一丝同情和愧疚。虽然这愧疚很快又被淹没了——三妈已经伺候他十几年了,够了。再说了,植物人也没意识,过不过年区别不大。
弋维山全程陪伴家人吃完一顿年夜饭也不容易,刚下桌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好好的书房不去,非要站在冷飕飕的阳台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还时不时隔着玻璃门冲弋戈露出一个慈祥而诡异的微笑。王鹤玲一向不爱搭理这些客套的年节问候,因此弋戈只看见她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而王女士本人看也懒得看一眼,撑着脑袋边听相声边用按摩锤敲打着自己的小腿。
弋戈见这情形,毫无心理负担地和银河一起溜上了楼,拿出手机打算给陈春杏和陈思友拜年。
她先拨的是三妈的电话,响了十几秒,没人接。
弋戈纳闷了一会儿,心想这说明三妈在陈叔叔家?可能在忙,于是她又拨通了小外公的号码。
电话刚拨通就被接起,弋戈有些心酸。小外公一个人在桃舟,肯定是一直在等着她的电话的。
“外公新年好!”弋戈亮着嗓子笑道。
陈思友电话那头哼了声:“老头子耳朵都要被你叫聋来。”
弋戈笑了声,知道老头这是口是心非,其实她声音越大他越高兴的。
“今年又不回来过年,外公的红包你又领不到了咯!”陈思友语气里满不在乎,但听起来却酸酸的。
“别,您给我留着嘛,我明天就搭车去看您!”弋戈发觉自己对于撒娇这事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脸皮也不知为何日渐变厚,“而且去年也不怪我,是我爸突然说要去海南玩的,您要骂骂他!”
“我骂了他十几年了,他改了么?!”
弋戈笑笑,“不过他今天晚上做菜了呢,九个菜,还都挺好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没到十岁就站板凳上做饭了,能不好吃么。”陈思友说这话时语气柔和了许多,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他也就做菜这点本事没丢,其他的,忘本忘得一干二净!”
弋戈嘻嘻笑着,没反驳也没煽风点火。她陪小外公聊了快一个小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