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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特长都贼拉风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弋戈冷笑一声,才不相信他的话。
蒋寒衣有点无奈,没想好该怎么接话。
“你觉得,女生能吹唢呐么?”弋戈忽然又问。
“为什么不能?”蒋寒衣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提出。
弋戈笑了声,低头道:“可我爸妈就觉得女生吹唢呐不像样,不像女的。”
“你爸妈……应该是觉得在葬礼上吹不太好吧,毕竟你还是小孩,也不是吹手班的。我听说,葬礼上的奏乐都挺有讲究的。”结合短短几句话内知道的信息,蒋寒衣选择了另一种理解。
弋戈淡淡地看他一眼,从鼻腔里闷出一声不屑的笑声,好像在说——“你好天真”。
蒋寒衣挠挠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话确实有点想当然,有点“慷他人之慨”,尤其在他根本还不了解具体情况的时候。
他没想好该怎么弥补,院子里传来唢呐的乐声。
起灵了。
火葬虽已大力推行好几年,但在桃舟,老人亡故后,家人还是会把他们抬上山下葬。
送葬的路上宾客大多都不用去了,基本只有亡者的亲属或好友。
送葬队伍从大门出去,拐弯后,蒋寒衣和弋戈从侧门能看见。
“这首叫《千张纸》。”弋戈忽然说。
蒋寒衣“嗯”了声,不知道该怎么接,总不能说“挺好听的”?这可是葬礼。
弋戈又沉默了会儿,直到送灵的队伍消失在视线内。她收回眼神,对蒋寒衣说了句“我走了”,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弋戈轻车熟路地抄近路,翻过一个小斜坡,站在半山腰上看着送灵的队伍缓慢地前行。
陈思友年纪大了,体力明显不如以前,弋戈听得出来,这一首《千张纸》,主要是那个年轻的新人在扛着。
其实她也吹过《千张纸》的。
也是在葬礼上。
第19章 银河是一条没有任何一处长相符合“标准”审美的狗狗,但弋戈觉得他值得一个漂亮的名字
如果说过去十六年弋戈的人生都像一幅清淡的山水画,那两年前弋子辰的意外离世,就好像是画师忽然得了帕金森,手一抖在她的画布上泼了整瓶墨。
漆黑一片,一塌糊涂。
弋戈记得葬礼那几天,王鹤玲一直躺在床上——据说她亲眼看见了儿子的车祸现场,当场就吓晕了,后来也晕了好几次,根本就站不起来。
三妈嘱咐她去照顾妈妈,弋戈有点害怕,但也还是照做了。前几次,她都是趁王鹤玲睡着的时候给她擦擦额头的汗、倒杯热水放着。但最后一次,她擦着擦着,王鹤玲忽然醒了。
弋戈被她骤然睁开的漆黑眼睛吓了一跳,动作也滞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王鹤玲的声音很轻,也很沙哑。
“三妈叫我来照顾你,”弋戈拿起床头柜上的茶杯,“你要喝水吗?”
“啪!!”
茶杯被王鹤玲一挥手打翻,瓷片碎了一地。
“你弟弟都死了!你还不去看看他?!”王鹤玲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好像拥有了无限的力气一样,眼睛瞪得仿佛要跳出眼眶,恶狠狠地对弋戈吼道。
弋戈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一震,没说出话来。等她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其实无话可说。
看看他?
怎么看?
弟弟变成了一把灰,装在盒子里。
房间里的动静惊来了堂厅的大人们,王鹤玲怒火中烧地喘了几口气,又晕了过去。弋戈被手忙脚乱的陈春杏推开,隔着几个焦急的身影看到床上虚弱的她的妈妈。
然后她走出了房间。
弋子辰的照片挂在堂厅里,弋戈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自己的弟弟。
她长得很像王鹤玲,细眉凤眼,男生女相。哦不,村里的老人说,这种叫“美人相”。反正是很好看的。
比她好看。
第二天一早起灵,弋维山和王鹤玲,还有其他亲戚都没有去,是请了专门做殡葬的人来,把弋子辰的骨灰下葬。这是桃舟的习俗,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原本葬礼都不必办的,是在弋维山的坚持下,这么多亲戚长辈才来送弋子辰最后一程。
弋戈穿着白麻的丧服,戴了个草编的白色帽子,站在堂厅角落里,没有人管她——弋家的宝贝儿子死了,一部分亲戚忙着安抚和陪伴弋维山,另一部分忙着帮陈春杏干活,连陈思友都面色凝重地陪弋维山坐着。他们家也没有别的小孩,只剩她一个,哪怕是偷偷溜出去了都没人知道。
然后她就偷偷溜出去了。带着她的唢呐。
弋戈熟悉这山上的每一条路,她站在另一边山腰上看着那些人把弋子辰的骨灰埋进一块“风水宝地”——那是找大师合了弋子辰的八字后专门算过的地点,“前有照、后有靠”,弋戈对这六字口诀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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