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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简单的家常饭,吃到了月上中天时分。
陈堪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故事的讲述。
待郑氏撤去了残羹剩饭,方孝孺才对着方氏兄弟吩咐道:“明日,你们二人去和方娇方娥报个平安,顺便也把你们各自的夫人接回来吧。往后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方娇方娥,是方孝孺的两个女儿,如今已嫁为人妇。
而方氏兄弟,也早就成家立业。
只是方孝孺被捕后,方氏兄弟断定父亲不会投降燕王,便将各自的娘子送回了娘家。
他们自己,则是回到了家中,等待着朱棣的屠刀加身。
但如今方孝孺既然选择投靠朱棣,他们身为子女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当即俯身道:“谨遵父亲教诲。”
方孝孺点点头道:“去吧,为父累了。元生,你也去休息吧。”
拜别了方孝孺和两位师兄,陈堪伸着懒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方孝孺的生活一向过得简朴,但在吃穿用度上却也没有缺过陈堪。
是以陈堪的房间,比他两个师兄的还要大上一些。
当然,也就是房间大了一点,陈设都是一样的。
一张木窗,一个书桌,几本书,几套洗得泛白的旧衣裳。
陈堪累极了。
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日上三竿时分,陈堪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
不大的小院子安静得落针可闻,陈堪逛了一圈,没人在家。
来到柴房,还有熬好的粥。
不用说,肯定是给自己留的。
喝了点粥垫了垫肚子,陈堪便出了门,然后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西城秦淮河边,已经被尘封多年的普定侯府走去。
钥匙和地契之类的,昨日送陈堪和方孝孺回来的亲卫已经留给陈堪。
虽然住在方孝孺家也很舒服,不用去干活,不用去挣钱,也不必为了生计所奔波。
但此陈堪非彼陈堪。
寄人篱下的日子哪里会有自己一个人来得舒服。
自己竟然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朱棣打进应天已经半个多月了,该抓的人都抓完了,该杀的人也都杀得差不多了。
虽然还是有许多兵丁在街上巡逻,但更多的也是为了维护城中的秩序。
所以现在的金陵城还算太平。
百姓们也大多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建文朝存在了四年,和朱棣打了四年的仗,但其实真正乱的地方在黄河以北。
江南之地反而没有受到多少波及。
就这一点来说,陈堪还是比较欣赏朱棣的。
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很明确。
乱朝廷而不乱天下。
他要的不仅是皇位,他还要一个完整的大明天下。
所以这四年虽然都在打仗,但真正被战争所影响到的平民百姓确实不算多。
至少比起历朝历代所发生过的政变,这一次对百姓造成的伤害,不算过分。
陈堪一边回想着靖难之役,一边慢吞吞的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边上。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陈堪随口念出刘禹锡的这首乌衣巷。
没有别的意思,主打的就是一个应景。
因为普定侯府就坐落在秦淮河畔乌衣巷内,而陈堪现在的身份,也是寻常百姓。
眼前的高大的府邸,对于陈堪而言,熟悉又陌生。
大门上的牌匾已经被摘走,铜门上满是墨绿色的铜锈,门上的封条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也只剩下了几根泛白的布条。
唯有大门台阶下的两座石雕狮子依旧威风凛凛,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府邸的主人辉煌的过往。
陈堪从腰间取下钥匙,插进门上的铜锁。
“咔嚓。”
铜锁应声而开。
陈堪推开沉重的铜门,岁月的沧桑感便扑面而来。
入目所及,所有的建筑都已经残破不堪。
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地上积起的落叶没过了陈堪的脚背。
陈堪闭上眼睛,努力的搜寻着与这座府邸有关的记忆。
十多年前,这座残破的宅子曾是盛极一时的侯府,也曾人声鼎沸,往来者,非富即贵。
而那个陈堪,也曾是这座宅子之中举足轻重的小侯爷。
时隔多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睁开眼睛,陈堪觉得自己现在的感情很微妙。
明明自己不是那个陈堪,但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陈堪。
他没有着急清理眼前的杂草,而是凭借着尘封的记忆绕过前院,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普定侯府,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