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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宠物临终关怀好得来,还能给你安排火化。当时她手头终于有些余钱,花几大百做这事情。商家还拍摄了视频:
好运来在火化前,竟被庄重地放置在一圈菊花中间。给它放哀乐、诵佛经,祈它乐登彼岸……多少人都没这待遇。
最终,变成一小罐骨灰。
方知雨回到1402,开两道门锁,进洞穴、打开灯。
每天回家,她总习惯先去找置物架上的红色茶罐。有时看一眼,有时拂拂灰——虽然她密闭的房间里几乎没有落尘。
方丽春这个茶村出生的老茶客,平生最爱喝两种茶,一红一绿。红就是祁门红茶。
早年经济不景气,茶叶在国内的销路红不如绿。那时候,家里得到过一罐当地人送来的高级祁红。当然不值今天这么高的价,但东西是上好的。
方丽春喝得“爱不释口”,茶叶喝光了,茶罐也舍不得扔。
然后,它便跟着她们十几二十年。
在方知雨脑中,这旧茶罐也变成了一副惯常图景,镶嵌在她对童年的记忆里,跟“家”这个概念长在一起,同株同叶、盘根错节。
如今,她的家不在了,但罐子还在,用来装一把发,一罐灰,和一张批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作文纸。
方知雨满心留恋地抚摸它——
这就是让这个盒子间化身为“家”的魔法,也是她的所有念想。
它在,她就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打开门、回到这,
就仍有谁在等着她。
故人
方知雨在附近的购物中心吃完晚餐, 上楼去逛这里非常有名的书店。
这样的行程是她平常的周末不会有的,但今天却做了。从书店出来,她还看到电影院的入口。
年初的时候方知雨一个人来过这, 来看《流浪地球》。看一颗星星撞向地球, 在千钧一发之际,人类如何远离它、绕开它。
在她被云雾掩盖这些年,电影技术又上了一个台阶。时隔多年进影院看科幻片, 宏大的场景和真实感都让她震撼。
虽然看过了,但方知雨还是在看到海报后停步,随即拿出手机。
语音还在接通中。这一路上她小心翼翼,除了吉霄给她的充电宝,还带上了自己的。甚至带上插头, 总算是让手机一直保证着充足的电量, 通话持续。
对方依然静音, 但方知雨想,如果吉霄在听呢?
如果她在听, 那么这一路上,她或许会听到湖畔的风声, 人们的谈笑声, 车鸣声……和她自己吃晚餐的声音。
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行走。话筒和衣服发出的摩擦声贯穿始终。
这些无聊的声息, 吉霄真的会感兴趣吗?
突然就想试一试。
如果吉霄回应了,那么她会鼓起勇气, 请她出来看场电影。
电影院这个圣地,也是有资格才能踏入的。要有钱, 有时间,有心情, 才能在里面拿出人生的几十到上百分钟,去感受一段跟你彻底无关的、不需要你来负责的未来。
你被它娱乐。它就像是白日梦的具象化。
而现在,她难得地有钱、有时间、有心情,又碰巧想跟吉霄一起做梦。
方知雨深吸一口气,把话筒拿到唇边:
“你还在吗?及时雨。”
静音的状态依然没有改变,就像是明显的推却。不禁又想起之前吉霄说,她为什么要。说她不会理她。
如果那些话不是口是心非呢?
还是算了吧。回家。
回程还是坐公交。也不是不能选地铁,就怕下去没信号。
去车站的路上,方知雨路过一家烟雨香茗。
工作已近半年,她才有了自己确实属于这家公司的感觉。看着门店,好像是比其他品牌来得亲切。
方知雨不由得想起从前。
生活在安静中平淡下来的时候,春天,难得调假回乡一次的汪润找到她。
汪润最终没有做成演员,但也没做成老师。这些年她辗转落定在杭州,做过家教、网购模特和主持人。活路多、赚得少,却很满足。她说自己或许没那么有天赋,想要的隻是聚光灯和舞台。现在都有了。
那天,方知雨把妈妈托付给村邻,跟汪润两人一起去了县城。
汪润说,她这趟算是衣锦还乡,所以样样都要她来请。先请方知雨吃了午饭,之后去步行街上闲逛,经过一家奶茶店——
那时候,烟雨香茗还不叫这个名字,就叫“烟雨茶”。也不像现在力争一二线城市购物中心,而是抢占江南的乡镇县。装潢配色远不如现在时髦,但在当时的方知雨眼里,也是她平时不会踏入的地方。
汪润拉着她进去,叫她一定要尝尝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