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高考(第1/2 页)
高考如期而至。
2022年6月7日清晨,程雨瑶早早醒来拉开窗帘时,窗外雾蒙蒙的一片,细雨连绵。
早上吃过不会出错的包子豆浆,带上准考证和身份证,程雨瑶就在排队等候中有序地进入了考场。
考场分发下答题文具,第一场考试的铃声敲响。
她不紧不慢地在答题卡上填涂完卷面的答案,扫了一眼作文题目从倒背如流的材料中挑选适合的内容流畅写下。
直到一口气完成整张试卷,画上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除去指节和手腕的酸软外,她的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
剩下的叁科依旧如此。
考卷内容有得心应手的部分,当然也有做不出来的难题。她没有留下空白,将能写的内容都写上去,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在距离最后一科考试还有半小时结束,就结束了答题。
在在最后从高中生的身份脱离之前,她给自己在短暂的倒计时中留下了半小时来发呆。
教室的窗户外水洗般的一片茂盛绿意。
在四年前哥哥做完试卷时,他也像她现在这样,腾出时间来放空吗?
他会畅想他的未来,还是展望他的过去?
偏偏是大四岁,她读初中时他升入高中,她读高中时他升入大学,而现在高中毕业,她即将进入大学,他准备读研。
她生命的路迹似乎永远晚他一步,于是只在这一步之间,便是擦肩而过的错轨。
c大。她在草稿纸上用碳铅笔轻轻描下两个字。
如果成绩理想,或许她有机会能够进入c大,和他念同样的专业,汉语言文学。
他在她尚为年幼时便引导她的叁观、带着她迈入文学门槛,接触到另一个文字描绘构造的空间,塑造她的世界,不仅仅止于物质层面,还有精神与灵魂。
她成长最关键的时间段中受到的影响大部分都来源于哥哥,所以她很像他,不止长相。
那么相像的彼此,明明应该是最契合的灵魂,却又偏偏是兄妹。
晃神中最后一门科目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按捺下胡思乱想的心思放下笔站起身,待象征着高中叁年光阴的那张答题卡被收走,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
人声鼎沸里的喜怒哀乐都被杂糅在一起,大部分人雀跃着迫不及待地跑出校门,她沉默走在路上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她在走出校门时回想着,她的高叁尾声没有戏剧化的撕书、把白纸黑字的纸纷纷扬扬从教学楼上撒下来,没有人在校服上签字留名,没有宣泄的发声大哭,甚至没有去参加学校最后的毕业纪念照。
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这段体验,她空缺了。
她好像总是这样,一点点地变得和大家不同起来。
在人群里找到父母和哥哥后,一家人便在外面的饭店里吃了顿饭。
途中爸妈宣告了一件事情,今年的暑假要搬家了。
她夹起菜的筷子略顿了顿,随后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表现出意外。
四年前她确诊抑郁时妈妈独自定下一套预售楼盘的房子,和她提过几句,是南北通透的户型,一年前交房开始装修,大面积选用落地窗,为的就是采光好。
那时父母应该还在僵持的关系里,提起这件事时她隐隐有预感妈妈是在为离婚做准备,顺便也顾虑到她,或许换一个光线明亮的住处会对情绪有帮助。
只是没有想到这几年里发生的变迁太多,等到真正要搬家时,会是现在的局面。
吃过饭返回家的途中仍没有太真切的实感,准确来说,是从滇城回来之后,对于生活的感知、时间的感知,似乎都被某样东西模糊了。
她坐在车窗旁,将窗户开了一点小缝,伸出指尖去试探空中里飘下的小雨。
室外是闷热的,但车内的冷气开得足,所以雨点融入指纹里,也微微发凉。
高考两天就连着下了两天雨,到现在结束也没有要停止的趋势。
雨。为什么一直在下雨?
离开洱海的那日,不也是晴天么?
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缓缓回过神,解锁屏幕便看到姜宁发来的消息。
她兴冲冲地问有没有计划去哪儿玩,又罗列了一大堆待选择规划,显然是想邀请程雨瑶一起。
程雨瑶抿起唇,看了半天五花八门的活动项目,也还是只回复了一句:暂时不知道,你的想法呢?我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
她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只是抽象的形容,她不太清楚具体需要多久,或许只需要叁五天,或许甚至在这个漫长的暑假之后,她也还是没有办法重新打起精神来。
这样的疲惫感并不只是因为这几个月以来的高强度学习,还有更多的、她无法去细想、也不敢去细想的缘由。
时间会消磨一切的。她想。
用此后她人生里不会再拥有的,十七岁的最后一个夏天,本应该充满盎然生机的夏天,以冗乏枯